茶余饭后

当“陕北话”遇上普通话

字数:1,377 2025年09月12日 版名:梅花
  杜雨婷
  “ 爱青山爱绿水爱蓝蓝的天,爱母亲爱黄河爱我们乡田……”。最近,一段陕北说书的旋律让网友们很“上头”。浓厚的鼻音,朴素的旋律,正是纯正的“陕北味”,也是我的“家乡味”。虽然已经在西安生活十多年,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陕北娃,我对于家乡的方言却始终有种深厚的情感。每每遇到家乡的人,我还是会忍不住从“普通话模式”中“一秒切换”到“陕北话状态”,这时候,总有人会惊奇地问我,“原来你也是陕北人啊,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我常常泯然一笑,笑称自己“精通”两种语言,应当去做个“ 方言翻译”。
  从“陕北话”到“普通话”的完全转变,将近用了十年时间,但时至今日,我依旧偶尔分不清前后鼻音的发音,陕北人浓厚的鼻腔音调已经深深刻入DNA 。 记得刚上大学时,我一进门问同学“辣个是我的床铺”,把同学问懵在原地,至今依旧是聚会笑谈。后来,为了顺利和同学沟通,再加上当初因工作原因需要考取普通话资格证,我努力改变自己浓厚的陕北口音,从说话的方式到发声的特点,都对自己进行了“专业培训”,但前后鼻音却像是一个打不破的壁垒,任凭我怎么努力也难以分清。后来听同事说起,陕北地区的风沙大地理特点,可能是造就了陕北人鼻腔生理特点要与其他地方略微不同。我才释然,仿佛为自己改不掉的鼻音找到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当我把这个“绝佳的原因”告知我其他在西安生活的乡党时,立刻也引起了共鸣,即“ 我们生来就是如此与众不同”,也纷纷与自己的口音和解,部分乡党甚至略带骄傲,“西安这边人都说,咱们这是‘西北锤王’的‘贵族口音’,不能改,也改不了么”,引得众人一乐。
  然而从“普通话”到“陕北话”的转变,却容易得多。公交车上,餐馆里,听到附近有乡党的口音,便会用方言搭讪聊上几句,同样的场景,我也被乡党搭讪过,家乡人热情,一听方言,便凭空多生出几分亲切感,用不着介绍你何地何人,这一口方言,便是最好的辨识。在城市里是如此,回到老家更是如此,逢年过节在老家多呆上几天,在浓厚的方言环境里浸泡一段时日,便偶尔会心生疑惑,怀疑自己回到工作地是否还能再流畅自然地说出普通话,“ 努力学习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也确实,在每每休假回来回到工作环境中时,总要出现几天“适应期”,个别语词已经不能游刃有余地“翻译”和使用,像是一份额外从家乡带回来的“土特产”,往往要被调皮的同事取上一笑。
  随着年岁渐长,到如今,自己却时常对方言与普通话萌生了些许新的见解。不论是方言也好,普通话也好,本质上都是人类社会沟通交流的一种媒介载体,并无高下之分,之所以要努力适应普通话,或是使用方言,都是为了适应特定环境的需求而做出的调整和改变。方言里传承着一方水土一方人的浓厚情感,就像陕北民歌就适合于用淳厚的方言来演唱方得正宗和尽兴,而普通话则代表着现代化社会的标准与规范,是一种“通识”,可以跨越地域、跨越民族进行无障碍的沟通与交流,“车同轨,书同文”,“大一统”的标准才能让方方面面更加和谐与统一,才能让各类文化包括不同特色的方言都有了展示的平台与传递的介质,才能更好地促进社会的发展与进步。
  而作为“精通”方言与普通话的“双面翻译”,我也更要为自己这点小小的“ 特长”感到骄傲,当下次再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时,我便要用《平凡的世界》“ 西北锤王”孙少安式的“普通话”骄傲地告诉他——
  “ 我是个会说普通话的正宗陕北人,还是会唱陕北民歌的那种!”
  (物资集团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