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长

门楣上的家风

侯恩瑞

字数:1,478 2023年02月03日 版名:梅花
  一次有机会去位于韩城市芝川镇范家庄村的“第一党支部”遗址参观,注意到遗址大门的门楣上方“勤芳第”三个古朴的大字很是醒目,给这个红色教育基地赋予了更多的故事性和年代感。“勤芳第”,勤是勤劳,芝兰芳草常用来形容君子,第,宅第。挂着这样的匾额的人家,必然是对子孙有着勤勉正派的要求,对家族有着百世流芳的期许。
  事实上,“第一党支部”遗址是韩城市第一个农民党员张智法的家宅,是他把外出求学时接受的红色火种,回乡播撒在这片古老的“史圣之地”,追寻革命的足迹,让红色血脉在这里代代相传。张智法没有辱没家风,给了“勤芳第”最好的诠释。
  稍微翻一翻典籍,就会发现中国古代很早就把“门楣”推选为家风建设的“形象大使”了。门楣原本只是正门上方门框的横梁,门越高大,门楣当然就越粗重。门是房子的脸面,以“门楣”喻门第,挂在门楣上方的匾额自然而然就成了最浓缩的家风家训。给家族子孙树立个旗帜目标,告诉大家这是个什么样的门第、有什么样的气质和追求。
  比如挂上“光裕第”的匾额就是勉励家族子弟要努力光大前业,遗惠后代。而“积善门第”、“庆有余”语出《周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必然是希望积德行善、福泽子孙。还有“外翰第”“世科第”“文魁”这些一看就是读书致仕、光耀门楣的家族;像“忠厚”“清白家”“耕读传家”“安详恭敬”等,一望而知就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状态。
  我的祖籍在山东菏泽,2013年爷爷奶奶带着我们一大家十几口回老家,在老宅就见到一块匾额“耕读第”,因为老房子翻新没地方挂了就立在堂屋里。我估计这个匾应该历经三代以上了,听爷爷讲至少从他的父亲起家里已经不种地了,都在县里和省城工作或当兵。爷爷兄弟三人,大爷曾留学苏联,二爷成为了一名飞行员,年龄最小的爷爷受战争和社会影响没机会上大学,但他逼着父亲姊妹几个小时候坚持练书法,写日记。如此家教当时在煤矿上并不多见,还一度流传过父亲和姑姑、叔叔他们姐弟三人同时上台领奖的佳话。如今爷爷八十余岁仍热爱学习,常常在电视或者书籍上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还会做笔记。在这种家风的熏陶下,父亲和姐弟们也全部都考上大学,我们第三代孙辈们也都在学业和工作上努力上进,不输人后,是左邻右舍都称颂羡慕的大家庭。
  随着社会发展和文化变迁,如今门楣上的匾额成了古董,它所承载的家风故事也成了历史。所幸在农村一些地方,门楣的字匾还一直沿袭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多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等。“文革”时期铲掉老式的门楣,大都换成了“大公无私”“红心向阳”等。改革开放后到近些年,新农村建设引发了门楣材质上的变化,木质的被大理石或瓷砖成品定制所代替,内容常见“家和万事兴”“吉星高照”之类,少量见过“敦厚”“天道酬勤”“清贤雅居”“孝通天地”等,颜色鲜艳花团锦簇,虽失了欣赏字匾的雅趣,多多少少也寄托着这个家庭的基本价值追求。
  毋庸置疑,我们中国人重视家风建设,是中华文化由来已久、刻在骨子里的传统,不会因为少了门楣上的匾额就中断或者失传。随着社会的多元化,家风文化的建设和传承,在中华大地仍方兴未艾。千千万万家庭的好家风,所产生的文化土壤和思想源泉,所寄托的文化情怀,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同根同质。你看那矗立在全国各地、街头巷尾的24个字的灯箱、墙画、彩牌……或古香古色,或新颖时尚,不正是我们全社会统一尊崇的家风匾额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24个字覆盖了对社会、对家庭、对个人的目标要求,集中反映了中国特色、民族特性、时代特征的价值观,所引领、传承、激发出的中国力量,终将汇聚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滚滚洪流,一往无前,不可阻挡。
  (作者单位:运销集团公司)